读书 | 慈禧太后吃什么？怎么吃？看故宫里吃的“仪式”

　　皇宫里如何吃饭，可不是小事。不只是吃饭的人多，核心问题是帝后们吃什么；比吃什么更重要的是帝后们怎么吃。

　　以慈禧太后为例。清宫里每日正餐两次，上午10点半前后一次，下午4点前后一次。加餐另计。慈禧太后每天加有早点。吃饭地点，早点在住处储秀宫。早点不算正餐，但花样已经够多：人奶、牛奶茶，红稻米粥、香糯米粥、薏仁米粥、八珍茶、鸡丝粥、杏仁茶、牛骨髓茶汤，麻酱饼、油酥、白马蹄、萝卜丝饼、素什锦、卤鸭肝、卤鸡脯等，总计二十几样。

　　两次正餐在储秀宫与翊坤宫之间的体和殿。体和殿是慈禧太后的专用餐厅。与北面的储秀宫、南面的翊坤宫一样，体和殿面阔5间。中间1间为穿堂，贯通前后院。东两间连通，摆两张餐桌，是慈禧太后固定的吃饭处。每遇节庆，穿堂加摆一张桌子，平日的传膳改称为供膳，三张桌子供奉天、地、人三才。最东头，天一桌，供天；穿堂，地一桌，供地；中间，人一桌，供慈禧。

　　伺候帝后吃饭，有三条规矩，帝后也得遵守。一是根本不存在点菜一说；二是任何一样菜品不管多么喜欢，不得取第三匙，因为再取一次，就暴露了爱吃什么；三是备菜、配菜、掌勺、上菜，每道工序都有现场监管检查记录，责任分明。另外，盛菜的碗碟都是银制的，说是菜里一旦有毒，银制品就会变黑。所有这些，只有一个目标，预防有人下毒， 确保食品安全。

　　紫禁城里的膳食制作供应总部叫御膳房，位于箭亭广场东南侧，距养心殿、体和殿五六百米，做饭的和吃饭的距离有点儿远。饭菜做好后，主管的官员们逐一点交给专门负责的太监，太监用黄云龙缎面包袱包好，挨次传递，一直传到餐桌前，当着吃饭人的面打开。这大概是上上下下把帝后的开饭吃饭叫作传膳的原因吧。

　　开饭令必须出自帝后口谕，一声“传膳”，所有服务人等一起行动。慈禧每餐120多样菜品，外带时鲜。一样样排列整齐后，慈禧在膳桌前坐定，身后四个体面太监垂手恭立，另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太监侍立一旁，专为太后布菜。慈禧眼睛看哪一个菜，老太监就把这个菜挪到太后面前，用专门餐具夹舀到慈禧的碟子里。

　　一个人餐餐120多道菜，到底是为了吃还是为了看？估计慈禧太后每餐能看一眼的也没多少样。到底是吃饭还是吃排场、吃“仪式”?

　　还有更为排场更为夸张的——慈禧的贴身宫女叙说得很精彩：就拿大年初一的晚膳来说吧，那种排场可大了，真是天字第一号的筵席。一开始，四个老太监恭恭敬敬地进来请跪安，然后四角站好，这四个叫四金刚。这天是伺候过先皇帝的人来伺候老太后，表示一派正统相承。李莲英贴宫门口站着，指挥人往三个桌子献菜，丝毫不能错乱。宫门口外上菜的太监，按照品级排列好，不算李莲英，由宫门口外的门槛算起，到御膳房的门槛止，不多不少整整500名。这500名太监都是精选出来的，年老的不要，年幼的不要。一过腊八就开始训练，每天练习的时候，用白布托着粗碗，有时用砖头代替，练一次要用两匹白布。

　　这一天，500名太监一律穿崭新的宁绸袍，粉白底靴子，新剃的头，透着精气神儿。院子里灯火通明，太监们面前每隔五步一盏灯笼，像一条火龙一样，直通到御膳房。传膳开始，太后端端正正在膳桌前坐定，门外500名太监齐声高呼“老佛爷万寿无疆！”声调清脆，由近到远，传到养心殿，传到御膳房。万字头的鞭炮燃放起来，与太监们抽响的各样鞭声响成一片，整个进膳期间不许停歇。

　　这类做法吃法，当然不是始自慈禧太后。乾隆皇帝就在宫里摆过数千人的盛大筵席。乾隆皇帝又是一个表现得极为孝顺的皇帝，他还仿效康熙皇帝六下江南，但实际上完全变了味道。康熙南巡，主要是为国为民治河，乾隆南巡，他自己说得清楚，主要是带着母亲游赏江南名胜。六次南巡，水旱两路，每次往返五六千里，船千艘，马万匹，仅乾隆皇帝的御舟，纤夫即多达3600人。每到一地，地方官员整修道路，迎驾护卫。除一次耗时84天外，其余五次均在110天以上。兴师动众，耗费之巨，无可计数，堪称世上最浩浩荡荡最奢华无比的豪华旅游。单是一路上如何陪着母亲皇太后吃饭，今人恐怕就难以想象。有据可查，为了保障大队伍中核心团队的新鲜奶品供应，200头奶牛一路随行。

　　（本文节选自《给孩子的故宫》）

　　李文儒 著

　　中信出版集团出版

　　故宫那么多门，逛故宫应该从哪个门进？故宫里的房子那么多，皇帝到底住哪一间？皇帝也有零花钱吗？他们都是怎么花这些零花钱的？……曾任故宫博物院副院长十余年，脚步遍及故宫各个角落的李文儒院长，从孩子的视角出发，一一为孩子们解答有趣的故宫知识。

　　作者：李文儒

　　编辑：袁琭璐

　　责任编辑：朱自奋