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书香祥云」一米阳光

一米阳光

朗诵者：赵静

赵静，医务工作者，祥云县演讲朗诵协会会员，多次参加省、州、县的演讲比赛，诗歌朗诵比赛，并获得好名次。

篮球架的标准高度从篮圈到地面为3.05米，个子长得高方便投篮，长得太高，将球直接放进去，就没有运动的意义，你看那些热爱篮球运动的人们，就算身高两米，还是有一米的距离，篮球运动需要的是技巧和体力。

如果你身高1米，你会不会放弃投篮球；你是否想过把篮圈放低，就依然投得快乐。

乡下有个姐姐身高1米，至今我都不知道她的真名。每次当面叫姐姐，背后叫她小矮人。她可喜欢篮球了，大家不要惊讶，她有她玩篮球的方式，她把她母亲背猪草的篮子挂在猪圈门上，用剪刀把篮子底面剪开，然后把球往里投，村里的小孩子都喜欢和她抢球玩。

小时候，我就知道乡下老家有个姐姐个子很矮很矮，大家都叫她小矮人。但我一次都没见过她，她究竟矮到什么程度，我很好奇，总想见见她。

小矮人，这么叫她不礼貌呀，可是，我爸、我妈、我哥、我姑、我姨，他们闲谈都都这么称呼她。好几次随我爸回老家，我都刻意去找小矮人，她爸悄悄说：“知道你们回来，她躲在房间里不肯出来”。因此，我爸也很难见到她，我爸说他只见过她一次，那是在她两岁的时候，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，现在应该是18岁的大姑娘了。

后来，我知道这个乡下姐姐患的是侏儒症，所以，想像得出她有多矮，也想像得出她为什么不肯见我们。她的父母是表兄妹，怪不得生出这个侏儒症的孩子。“表兄妹结婚亲上加亲”的民间陋习，直到小矮人真的是长不高了，她的父母和街坊乡亲才真正认识到这是个错误的选择。小矮人就这样躲在没有人的地方，或是面对别人的笑话中渐渐长大。

我终于见到乡下姐姐了，那天，我和我爸去上街，在街上只听见一声声叫着三叔、三叔的声音传来，我爸在兄弟中排行老三，只见一个小矮人冲到我爸面前大声叫着三叔，不用猜，我就知道她是谁了，我爸被她吓了一跳。我爸弯着腰和她说话，让我叫她姐姐，我怎么也不肯开口，她那么小一点。这个姐姐倒十分热情，拉着我的手，叫我小妹。这次反倒是我躲，她不躲，她仰起头望着我爽朗地笑着。

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这个小矮人姐姐，1米左右的个头，个子和幼儿园的小朋友的身高差不多，她穿了一条粉色的裙子，脸像个大人，背影像个孩子。爸说她应该有20岁了。

后来的日子我经常能见到她，她再也不躲避别人了，还主动和人打招呼。大大方方背上几十个鸡蛋，坐公交车上城里卖。她卖鸡蛋的地方总是围了很多人，多是看热闹的，她不管不顾那些人的眼神，她只管把她的土鸡蛋卖了。

我回乡下老家做客，在农村办客的地方，总是见她在人群之中窜来窜去。你不要看她人矮小，却是一个大嗓门，只要她在的地方，就有她叽叽喳喳的声音。有时有人叫她小矮人，她会理直气壮地辩说：“矮什么矮，你高么咋样，我还不喜欢你呢”。慢慢地，村里的人也不再说她矮了。追着叫她小矮人那些小孩子们还和她玩起篮球来。

有一阵子，她喜欢上了高跟鞋，跟高足有10厘米，看她走路的样子，真担心她摔跤。

果真有一天，爸爸告诉我，小矮人住院了，她穿着高跟鞋在出门的坡上摔倒了。我到医院看她，脚部的骨头都摔断了，她哭丧着脸告诉我她再也不穿高跟鞋了，矮就矮呗。

有一天中午，我接到一个陌生电话，一听那个大嗓门我就知道是谁，她兴奋地说这是她新买的手机，让我记得给打电话。后来回乡下老家做客，小矮人见到我直怨我不给她打电话，为弥补她的愿望，面对面地我给她打了一个电话，我拨通她的号码，电话铃声一响她就跑开了，跑到一大群人之中才接起电话，电话一接通，她便大嚷一声：“妹子，你咋咯不回来做客......”我不知要怎么接话，便挂了电话，让她一个人自言自语。直到有人去拍她的肩膀指着我在的方向说：“别打了，你看你妹子回来了。”她才装模作样地挂了电话。

小矮人姐姐一直没有结婚，谁也没提过这件事，好像默认像她这样就孤独终老了。她也从未向我敞开这方面的心扉，我也从未问过，我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人才适合她。

小矮人的父母去世后，40多岁的她更孤独了，上天可能太眷顾她，一天中午，她遇上在田里干活的老光棍，知道他还没吃早饭，出于同情，她便给他送了吃的。后来，这样的事经常发生，老光棍在地里干活，她就在旁边说些励志的话，再后来，他们就成了一家人。

小矮人还给我打电话：“妹子，我找得个老公了，个子比你老公高呢，不信回老家来看。”我还没来得及说祝福的话，她就挂了。后来才得知，她的手机没电了，没有充电器，她要到村里的小卖部里充电，充一次一元钱。她常常一边充电，一边和小卖部大婶吹牛，天南地北乱吹一通。电充满，也到做饭时间了，她的一天就这么过去。

小矮人姐姐的幸福很简单，吃饱、穿暖，还有个听话的老公。在城市里奔忙，有时也挺羡慕她的，简简单单的一天。

我在家里找了一个充电器准备给她送去，没想给耽误了几个月都没有送成。一天我的微信提示有人申请添加好友，打开一看，加入的内容是：“我是你姐姐”；我没有理会，过一会又提示：“我是小矮人”，我笑了笑便加了进来。她告诉我，新买了个手机，还可以有微信，买手机的钱，是卖了十只老母鸡。让我记得在她朋友圈点个赞，然后又说要去喂鸡食了，她要养土鸡赚钱，交手机流量费。

这个乡下小矮人姐姐越来越阳光了，那怕身高只有1米，也悠闲灿烂，她说命中注定只有1米，她就认命，她只求快乐地生活。随后我把她的微信名备注成“一米阳光”。

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，每当我心布满伤痕的时候，我都会驱车前往那个小山村，寻找“一米阳光”，我坐在石阶上，看她一次又一次往猪圈门上那个篮子里投球，烦心的事就会一点一点释放。

简单、快乐、阳光，一直是我的追求。

作者简介

陈欣蕊，大理州作家协会会员，1989年开始发表作品，有作品在《大理日报》《云南日报》《云南网》《新华社》《人民日报》等报刊、杂志、网络媒体发表散文、小说、诗歌、新闻通讯、消息1000多篇。散文《电话一根长长的生命线》《父亲第一次过生日》《登峨眉山记》先后获奖，小说《名牌大衣》曾获反腐倡廉征文奖。2020年撰写的报告文学《这个春天的感动》中的《万里奔忙只为抗疫》一文收录到国家卫健委、中国医师协会出版的《最美逆行天使》一书中，同时被国家卫健委、中国医师协会评为全国100篇优秀抗疫作品之一。

图文发布 县融媒体中心

责任编辑 杨仕宇

图文审核 张敏来

图文总审 胡林果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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