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□胡雁冰
中国足球队因战绩不佳无缘进军前不久结束的卡塔尔世界杯,成为国人一大遗憾。
今天,我们也来说说让中国球迷又爱又恨的足球。这得先从一个地方说起。
你知道吗?百年前在重庆南岸的文峰山上,就有一个学校和一支球队,曾是重庆人的骄傲,这儿不仅建起了西南地区第一个正规足球场,还组建了西南地区的第一支足球队。
文峰山上的一所学校
文峰塔,通常是用来增加一个地方的文脉、文运、文气的。全国叫文峰塔的地方很多,在重庆也有好多处。
说起在重庆母城就能看见的文峰塔,熟悉的人马上会说,那不是长江对面南山上那个塔么?对。但那个地方说成大南山是没问题的,而说南山就不对了,准确而言应叫文峰山。
清光绪三十一年(1905),文峰山上的文峰塔下建起了一所学校,名叫广益中学。校舍、校址是新的,学校名字却是改的,而且还附有英文。
这不奇怪,因其早期是英国伦敦基督教公谊会创办的教会学校,创办人是英国的罗伯特·陶维新等人,他为了适应中国人的习俗,以自己姓的音译作为名字,叫陶维新。估计这名字应是契合当时清朝一些人的所思所想:维新改良。如此说来,这外国人也是很懂迎合的。
1891年2月,陶维新等在渝中老城白龙池创办广益女子学堂。1892年在白龙池附近的九井又创办广益男子学校,推行西学,开设西文课程。它与1891年美国基督教美以美会开办的求精学堂,共同拉开了重庆教育近代化的序幕。后两校合并,于1894年迁址下都邮街23号(今解放碑美美百货),并经清川东道台批准,改名广益书院。
19世纪末,维新改良思想盛行。清光绪二十四年(1898)颁布“明定国是”诏,宣布在教育上废八股,兴西学,禁用书院名称,广益书院于是改称广益学堂。1905年,学堂从下都邮街23号迁到巴县崇文里(今南岸黄桷垭),更名广益中学,当年6月10日举行开学仪式。
而建新校的则是罗伯特·陶维新的弟弟阿尔弗雷德·陶维新等人。其弟弟受他影响,入乡随俗,也学中国人同姓同辈的方法取名陶维义。从此,阿尔弗雷德·陶维新便以陶维义之名,在广益中学先后出任代理校长及体育老师,长达33年(1904—1937)。
首个足球场和首支“辫子足球队”
1905年2月,文峰山上的广益中学楼舍主楼落成时,陶维义决定建一个足球场。这也是中国西南地区第一个正规足球场。
陶维义为什么有此想法?原来,他擅长体育,酷爱足球运动,曾是英国皇家足球二队中锋。他从英国携带足球入川,1907年组建首支有球衣、球鞋的广益中学足球队,命名为“重庆福克斯队”(The Chungking Foxes),这是西南地区的第一支足球队,开西南地区现代足球运动之先河。重庆市足协后来在编写《重庆足球史》时,经考证,得出了“重庆现代足球运动,始于广益中学”的结论。
当时,这些玩球的男孩子穿着打扮和人们相差无几,头上留着长长的辫子。他们踢球的时候,会把辫子藏在衬衣里,或盘在头上,踢得兴起时,辫子自然滑落下来飘在脑后,潇洒自如,并很快成为玩球的好手。因装束奇特,于是后来的人们就戏称其为“辫子足球队”。
陶维义自任教练,在广益中学积极倡导、普及足球运动,终至形成广益中学的一大特色,饮誉巴蜀,铸就辉煌,成为学校声名远播的一大原因。同时,培养出大批足球健将,很好推动了川渝足球运动的发展。
1906年4月3日,在广益中学足球场举办了重庆市第一届田径比赛,全市教会学校派队参加。比赛项目有赛跑、跳高、跳远、三足竞走以及拔河等。广益中学福克斯队表演了足球。民众两千多人闻讯蜂拥围观。此后,田径运动会每年一次,长盛不衰。
20世纪20年代末期,广益的足球运动渐入佳境。1928年捷报频传,校队先是击败英舰威京号足球队,英国长江舰队海军准将亲临观战。继而战胜长江下游冠军培特勒尔号球队。那一年,闻讯溯江而上前来挑战的外国海军足球队,无不臣服于广益校队。1931年春,南京全国运动会举行,广益校队队长曾正气担任华西五省足球代表队队长,该队球员中广益校队有7人。1935年,上海举行第六届全国运动会,广益校友有5人入选四川省足球代表队。1937年,重庆举行中学生运动会,广益校队获足球赛冠军……
7球大胜英国猎鹰队
1925年上海“五卅惨案”发生后,中国人民爆发了空前的反帝爱国运动。1926年9月5日,英舰炮击万县,导致千余家民房店铺被毁、死伤5000余人,制造了骇人听闻的“万县惨案”。
之后,停靠重庆长江南岸的英舰上有赴渝水兵足球队,舰长等人来广益中学要求举行足球比赛,当时第一任国人校长杨芳龄和广益师生坚决拒绝与其比赛。
时间到了1933年。停泊在南岸龙门浩的英国“福康”号战舰上的水兵组建了猎鹰足球队。某天,有队员闲来无事,到下浩老街游逛,无意中听说广益中学不但有支足球队,还有个标准足球场,而且这支队伍还赢了不少外国球队,这让一向骄傲自大的英国水兵十分吃惊,也很不服气。在他们的印象中,中国人都是“东亚病夫”,根本不可能玩这样高档的体育游戏。于是向广益中学发出挑战。
消息传来,学校师生争论了起来。有人说,英国曾组织八国联军攻打北京,还制造了“万县惨案”,我们坚决不同他们在一个球场上踢球……不过,最终大家意见达成一致:因中西交往,我们可以应战;为了广益荣誉,我们必须应战!为了教训不可一世的入侵者,在球场上我们必须努力打败他们,用事实证明中国青年的实力。
比赛那天,广益中学足球场人山人海,大家都来为自己的球队加油,人们要见证为历史留下的辉煌时刻。
比赛开始后,围观者看到猎鹰足球队队员个子高大、身体壮实,不免为广益中学足球队捏了一把汗。但我们的队员没被外强中干的对手吓倒,而是按照教练的部署,与对方巧妙周旋。不到几个回合,队员们便找到了对手的漏洞。于是左冲右突,不到一刻钟,便突到了对方禁区内,两名队员担任掩护,一队员飞起一脚,球不偏不倚打入网窝。场外立刻欢声雷动,鼓掌声、歌声、口号声响成一片。
很快,广益队便以3:0领先,结束了上半场。下半场广益队员愈战愈勇,而对手已没有了多少进攻能力。为了少输球,猎鹰队的球员几乎全线后撤,加强防御,但仍阻挡不了广益队的进攻。最终,广益队以7:0的大比分赢下了这场比赛。
这场胜利,大长了广益师生的志气,也大长了中国人的志气!英国水兵输得心服口服。之后,“福康”号将舰上使用的一只铸造精良的铜钟,作为礼物送给了广益中学。
这口钟,90多年来,一直作为该校上下课的信号钟。
这钟声,伴随“行远自迩,登高自卑”的校训,警醒和激励着一代又一代广益学子自强不息,奋然前行。
(作者单位:重庆市南岸区政协 图片据南岸区政协文史资料)
延伸
重庆足球源于广益中学
成都足球起源于华西坝
1863年,英国伦敦成立了世界上第一个足球运动组织——英格兰足球协会,并统一了足球规则,现代足球运动正式确立。
1904年,英国传教士罗伯特·陶维新来到成都,与毕启、甘来德、启尔德、杜焕然一起协商筹建华西协合大学,并决定在办大学之前先建立一所“华西高等预备学堂”,为将来的华西协合大学提供优秀合格的生源。学堂选址在成都南门外南台寺侧,并按清政府部章规定更名为“华西协合中学堂”。1908年学校正式开学,校长由罗伯特·陶维新担任,随后建立了足球队。
陶维新的弟弟陶维义踢球技术精湛,在伦敦颇负盛名。陶维义受哥哥邀请来华,在重庆广益中学和成都华西协合中学分别创办了足球队,并不断促进两地足球运动的发展。老一辈的西南足球界人士均知道这样一种说法:重庆足球起源于广益中学,成都足球则起源于华西坝。
陶维义30多年间全身心投入在中国的教育与足球运动的推广和训练上。1937年退休时,他依依不舍,含泪离开中国返回英国。1956年,陶维义病逝于伦敦,享年80岁。